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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我心里暗笑:别看在床上都把淫荡下流的一面毫无保留的呈现给我了,这种时候的紧张反应还是一如既往。这也就是她的魅力所在。我近距离看着她的头发,脑海里出现了国家地理纪录片里俯视亚马逊雨林的镜头,每次看到这种画面我都会想象我在航拍的直升机上,会不会纵身一跃,沉入密林或者河流,就此消失。此刻,我也想淹死在她的头发里。

    算上生蚝局和烧烤局,四个月里跟魏林见了七次面,他已经把我引为知己。

    我总能敏感的感受到对方的频道,然后甚至不需要调用思考就能拧动我的旋钮,一点点消除掉电波里的杂音,精确的留下有秩序的信号。我的性格里又有太多光怪陆离的素材,可以随意组合成不同的形象。

    有一次,我早上在教授的家里恭敬的听取教诲,下午和浙江的土豪喝茶,晚上去了江湖人家里喝酒。当天夜里躺在床上,我突然意识到我认识的这些人们彼此之间是无法对话的,但是我可以,于是我明白了这是我的一种特殊能力。

    魏林这样顺风顺水的年轻人,走的每一步路都是正确的,那么他就还没来得及经历自我怀疑。自我怀疑这种东西,要么早来,要么别来,三十多岁的天之骄子,有点危险。

    但是我什么都不会做。我知道一切都会按照它的样子发生,我只需要它发生的时候我没走太远。所以我更多的时候在听他说,轮到我说的时候也是自顾自说我的故事,和我见过听过的故事,不评论他,不追问,甚至不即时的给什么呼应。

    比如,他跟我说,他上大学的时候挂过一次课,那几乎是他人生最大的挫败。我绝不表示同情,也不宽慰他说这算什么,更不问对他这样的人来说是什么事会让他挂科,而且当天的正常谈话,我都在我讲述的故事中避免提到和挫败有关的话题。任何过度回应都可能让他紧张,我用这种方式让他感觉到:对我表达是安全的。

    但是下下次见面,我会不经意的提到,我是如何从大学老师的岗位上离职,去做底薪不到一千块的推销员,再从泥里重新爬起来,这段经历让我底气十足,我知道我不需要安全网,我不怕水晶宫殿的破碎,Icansurvivefromtheworst.

    这么聊,就聊深了。

    第八次见面的时候,我约他去喝威士忌,还叫了两个姑娘一起,其中一个是独立乐评人,这是一个我无法理解怎么生存的职业,另一个我从来不知道她是干什么的,好像总在穷困潦倒和有花不完的钱之前摇摆。

    喝着喝着,聊到了存在先于本质。我说你所有的想法都只是反应的副产品,再给这个反应编织一个合理的逻辑,然后把这个编出来的逻辑称之为自己的人格,就像你看到一个姑娘,肯定是先知道自己想睡她还是不想睡她,然后再用审美来给自己一个解释。

    我说这话的时候,魏林看乐评人的眼神有点发直。

    他彻底喝多了,我坚持要送他回去。

    “你家住哪,你说得清吗?”

    “你,你给我老婆打电话,让她,告诉你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特么又不认识你老婆。”

    “我,我手机里,微信,你,你帮我解锁。”

    我拿着他的手指解了锁,打开微信,找到了他太太。

    头像是一片深蓝色的大海,有几点星光,名字是“若”,备注是“若惠”。

    我打过去。

    “喂,怎么了?”

    我第一次听到了她的声音,跟我想象的一样,不甜不腻不脆不哑,没什么能说出来的特色,又极具特色。语调平静,恰到好处的温柔,又保持着得体。

    “是魏太太吧?我是魏总的朋友,他喝得有点多,我把他送回来,您方便告诉我一下地址吗?”

    对面沉默了一会,可能是在判断这是不是什么新型骗局。

    稍后,她回答:“那真是不好意思,给您添麻烦了。我把地址发到魏林手机上,您拿着他的手机应该能看到。”

    不一会,魏林的手机收到一条短信,不是微信,来自一个陌生号码,上面是一个高端小区的地址,还特别说明了让我送到大堂,物业管家会把他送回去。我用自己的微信搜了一下那个号码,显示用户不存在。

    我懂了她的逻辑:我能打通微信电话,如果又能看到短信,那就不是微信盗号,而是拿到了他的手机并且解锁了。这种情况下,无论我是谁,她都只能让我把她老公送过去。只到小区大堂,有物业在,增加了安全系数。我猜,一个小时以后如果我还没到,她可能就报警了。

    有点意思,我想。

    楼层很高,电梯走了很久。我站在她背后,离她只有一拳之隔。电梯里人不少,这个距离并不算异常的近,甚至比我和身后撞来撞去的人还要远一点。

    我持续不断的呼吸,分开了她的头发。在分开和合拢的间隙,她露出一小片白皙的颈。我盯着那一片不断交替出现再消失的皮肤,勃起了。

    电梯下到了32楼,还有一半距离。门开了,出去了几个人,电梯里宽松了一些。

    我往后撤了半步,伸出右手,用食指按上那一块皮肤。刚刚放松一点的她,又僵住了。

    我的手指带着魔力向下划动,划到哪里,她就僵到哪里。

    我在她的内衣带子处停留了一下,有点遗憾刚才的妥协让此刻的动作不那么流畅,所以划过它的时候用了点力气,作出要把它扯开的姿态。她难以察觉的颤了一下。

    我继续向下。她的脊柱处有凹下去的背沟,这是我最喜欢的地方之一。我的手指就沿着背沟慢慢抚摸,隔着衣服,也能体会到她的弹性和光滑。电梯在下行,我的手指也在下行。

    到18楼的时候,我的手指已经抵达她的尾椎。

    再往下,就是本应是内裤覆盖的区域了,但是她此刻裙子里是空荡荡的。我的手指停了下来,就留在那里,像一把刀抵住她的要害。

    她的呼吸变得深重。

    我越过她的肩膀,从电梯门的倒影里看着她。我终于知道她为何平时都挂着一张面无表情的寡淡的脸,只因为她的眼神中有万千喜怒哀乐,稍一流露,就把自己暴露殆尽。此刻她就对着电梯门,用她哀怨的眼神看着我,好像我抵着她尾椎的,不是手指。

    我搀着魏林走进小区会所大堂的时候,她已经在那里等着了。她上身还是穿着一件羊绒衫,不过是米色的,下身穿了一条更浅的米色的阔腿裤,和一双毛茸茸的家居鞋,头发挽起来,化了淡妆。

    见到我,她没有表现出意外,客气的打招呼,抱歉,致谢,寒暄,分寸拿捏得刚刚好。

    “真是对不起,要不是家里走不开我就去接他了,还麻烦您跑一趟,谢谢您!”

    “魏太太客气了,是我们没把魏总照顾好,一不小心让他多喝了两杯,失礼了。”

    有时候,我觉得上海人的客气都快要赶上日本人了。

    她大概觉得装不认识有点欲盖弥彰,主动问:“您就是之前在餐厅买错单那位吧?”

    “魏太太记性真好。你说人跟人缘分多神奇,一个小误会,让我认识了一位好朋友。”

    “是啊,你说,这得多巧合。”

    是啊,你说,这得多巧合。

    “那我就接魏林进去了,您也辛苦了,早点休息,等魏林醒了我让他再专门给您道谢去。”

    “哪里话,您太客气了,那我先走了。”

    管家接过魏林,先往他家送去。她留在原地,送我离开了再转身跟上。我看再没什么多的话可以说,出门抽了一根烟,从口袋里掏出魏林的手机。刚才下车时为了防止自动锁屏,我提前打开了一个视频,关了声音一直放着。切回到微信,我又给她拨过去:“不好意思,魏太太,刚刚忘记把魏总手机给您了。”

    “啊,您还在门口吗?我现在出来取?”

    “别了,您看着他吧,我给送进来。”

    “嗯……好吧,那辛苦您到3号楼,8楼A室。”

    大厅还有别的物业人员,但是她没让我把手机交给物业。我关掉视频app,走进小区。

    我的步伐很快,走了几分钟,想了想又慢下来,又想了想,还是快步走去。

    到了楼下,我按了门禁,没有听到询问,门咔嗒一声直接开了。我上了8楼,找到A室,举手正要敲门,门开了。

    她换了一套青色的真丝家居服,手扶着门,隔着半尺宽的门缝看着我。十分钟前那个礼貌得体的魏夫人不见了,出现在我面前的又是那双安静的、平静的、沉静的眼睛,眼睛里有千言万语,但是一句都不说,嘴巴不说,眼睛也不说,就这么一直看着。

    我没有把手机递给她,也没说话,就一直这么看着她。

    两个深渊在相互凝视。

    时间就像过了一个小时,她轻轻叹了口气,把门打开。我向前一步,站在门框上,继续看着她。

    她向后退了一步,仍然没说话,转身向屋里走去,越走越慢。

    我在她身后,向里走去,越走离她越近。

    几乎快要贴上,只有不到一尺的距离,我都能闻见她洗发水的香味。

    我每每想起那个画面,都觉得有一种诡异的性感。月光从窗户进来,照在地板上,再通过地板的反射让屋子有一点微光。月光照不到的地方,她缓缓踱步,身后不到一尺处跟着一个只见过一次的男人。

    屋子里没有一点声音,安静得像默剧,但沉默却不是因为生疏,而是因为熟悉。我们像两个纠缠三生又重逢的鬼魂,在这个轮回中游荡。我们没有说一句话,不仅是此刻,之前也没有,刚才那不算说话。我们只有三次对视,一次两秒钟,一次一分钟,还有一次不知道多久。或许,再算上那些无法分辨真伪的记忆或者幻觉。

    她没有走向任何一道门,而是在一堵墙面前停下来。我却没有停下,多向前走了两步,几乎要贴上她。她被迫又向前挪动了一点,几乎要贴到墙上。

    我凑过去,开始闻她,头发,耳朵,脸颊,脖颈,肩膀。她的身体开始颤抖,一开始很轻微,后来是止不住的抖动。我开始在她耳边呼吸,慢慢的,长长的,她又逐渐平静了一些,但还是在抖。

    我的手搭上了她的肩膀。隔着滑溜溜的丝绸,肩头的轻盈圆润真真切切。她没有反抗,没有躲开,只是把额头抵在墙上。

    我的手抚摸上她的脖颈,皮肤细腻,有些凉。我用手帮她捂了一会,然后用四指贴住她的背,隔着衣服向下抚摸。正如我所想象的,她的身材绝佳,脊背处有一条背沟,我的手就顺着背沟摸下来,带动衣服泛起阵阵波浪。她整个人都靠在墙上,无力的承受着我的探索。我摸到她的腰部时,她的呼吸陡然急促,像刚从溺水中被救活的人那样喘气。我放慢速度,一毫米一毫米的从她的腰肢摸向她的尾椎。她一直在喘,我甚至担心她会让自己窒息。

    尾椎被触到时,她突然双手撑墙,向后把我推开,转过身来,再一次直勾勾的看着我。这是她第四次和我对视,这四次一次比一次近,一次次一次久,一次比一次复杂。我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双眼睛,试图从其中读出什么,我看到了渴望,我也看到了恐惧,我看到了快乐,我还看到了悲伤,但是我读不到她的过去,也读不到她的未来,我只看到一个空荡荡的灵魂被遗弃在当下的瞬间。

    她闭上了眼睛,细软的睫毛垂下,温柔而坚定的拦住我的目光。我心念一动,伸出手,抚摸上她的额头、眉心,用指腹轻柔的拂过她的眼睛,从眼角滑到脸颊,双手捧住她的脸,用拇指摩挲,再用手掌环绕她的下巴,托住她,然后再一次抚摸上她的脸庞。

    我一遍又一遍的抚摸着她的脸,为她拂去那些看不见的尘埃,就像我真能拂去一样。她的呼吸流出来,绕在我的指间,跟随我的动作流动。

    我的手指从她鼻尖滑下,靠近她的嘴唇,轻轻的从中间往两边抚摸。她的嘴唇已经干燥,摸上去很柔软,但是细细的纹路让我心疼。我想要帮她滋润一下,便把手指停在她的双唇之间,她轻轻张开了嘴,又合上,又张开,最终还是允许我把手指伸了进去。我的手指在她口腔里如鱼得水,抚摸她的上颚,和她的舌尖跳舞,等手指湿透以后,再抽回来,细细的在她的嘴唇上涂抹。

    她的舌头探出来,配合我的手指一起爱抚着她的唇,间或和我的手指缠绕。我看着她的脸,觉得心中澎湃难以用温柔表达,就顺势捏住了她的舌尖,拉住了不让她收回去。她依旧抬着头闭着眼睛不动,只是睫毛在颤抖。

    她从双唇间被我拉出的舌尖,鲜红湿润,无比诱人,我凑过去,含住了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