> > >
    假期长度无疑经过非常科学的计算,除了适应觉醒带来的变化,新的感知,新的起点——璩时玙发呆时被窗户外鸟雀的鸣叫惊动了,很细微地流淌在她的耳边,屏障不会隔绝哨兵应有的敏锐,她分神倾听了一会,察觉到是两只小鸟在互相啄着整理羽毛,枝头上,肥润的尾部颤颤弹弹,十足活泼。她无意识地卷着垂下的头发,为这景象而微笑起来。

    还有别的麻烦。

    璩时玙趴在地板上,对着床底,俯身得极为艰难,那边只有一条窄的缝隙,人的手臂弯七百二十度,再扁成一张纸就能探进去,可惜她做不到,只能色厉内荏地敲一敲边缘的实木,冷声道:“出来。”

    没有生物搭理她,倒是抖下了一点灰尘,无辜地漂浮而上。

    精神域很平静,该有的链接一个不少,说明精神体没有造反的意思,至少现在没有。它只是逮着机会缩进又黑又暗的死角,坚守着毫不动摇,不愿意被收回去,也不愿面见主人,誓要靠自己的双腿……八条腿丈量这个陌生的星球。璩时玙调出手册指南,比对着学习,其内介绍,精神体本身不具备太多明确的神智,具像化的结果更多与宿主相关,天然服从宿主的一切指令,表现宿主的意志,当然,经过训练的话也是可以发展为亲密的战友和伙伴。她有点迷茫地想,原来,自己其实是那么喜欢宅着的人吗……

    璩朝推开她的房门时也没意识到,她有轻敲两下门沿示意,璩时玙的耳尖动了动,极快地将身后的人划进所有不需要警报的安全范围内,就此忽略掉她。还是很惹人伤心的。璩朝捏着下巴沉吟,视线下移到因跪趴而陷进去的腰际,细瘦的一小截,骨节分明,两侧肌肉因用力而绷紧,显得格外漂亮,连带后腰到臀的线条,宽松的休闲裤不得不被撑出又挺又翘的曲线,看起来手感非常之好。如果不是璩时玙真的焦头烂额到顾不上她,她会考虑先射在里面一次,再捞女儿起来。

    璩朝靠过去,她不可避免地硬了一点,但心肠还是热的,问道,“有哪里要帮忙吗?”

    璩时玙抹了一把额角上的汗,喘着气回:“不用,没关系。”

    话虽如此,但她确确实实已经和兰博齿蛛对峙三小时往上,初次鉴定的结果显示,她的精神体为食鸟蛛的变种,喜暗,上颚带毒牙。毒性强度还很难确认,需要更全面的分析。唯一能确定的,是这玩意儿也有一副相同的倔劲,从屋子的这头到那头,硬是没让她碰着一根毛,一条腿。

    精神体不能被收纳回该在的地方有让她感到隐隐的无助,压力陡增,像是越轨出格的车厢,没有行驶在正确的方向。她从小就更注重遵循有规律的日程表,每时刻的任务清晰明了,很给人刻板的安全感,难得糊涂的事是和亲妈搞上了床。但那也是没办法的。

    璩时玙接过璩朝递过来的手帕纸,点了点头,说谢谢了——她上下打量了两眼璩朝,衬衫,风衣,上年纪了但仍然漂亮到轻佻的脸,很熟悉的感觉,使她好像在思维深处抓住了哪个模糊的灵光,眼神逐渐凝固,思索着。

    璩朝摸摸自己的脸颊,问道,怎么了吗?

    这要怎么措辞……璩时玙抬起头,伸一只手出来,比划着说:“你还记得,它第一次出现,是在静音室,对吧?”

    璩朝“嗯”了声,表示对。

    “那有没有可能,它是被我们…被我们做的事……害怕到了……”璩时玙用了很委婉的形容词,“这才不愿意见我?”

    怎么说呢,现在养宠物都会自称爸爸妈妈,精神体也可以是,不过是更危险的那一类。那一睁眼,拥有意识没多久,看到的就是完全儿童不宜的东西,妈妈和妈妈的妈妈……璩时玙扪心自问,换作她,大概会立即离家出走。

    璩朝静静地看了她一会,瞳孔中的情绪很为复杂,如同在怜悯某些异想天开的小学生,像幼教耐着性子解释你说得对但是人是不能变成小青蛙的那种……紧接着,拎小猫一样将她拨到一边,说:“我来试试。”

    这完全是魔法了。只是一小会,璩朝慢吞吞地缩回往里摸索的手臂,握着的掌心摊开,黑乎乎一团的小蜘蛛伸展开来,足肢试探着拉长,放大到令人心怖的宽度,飞速爬上向导的肩膀,似乎是对温度很敏感,停了几秒,又挪到头顶,安分地蜷进深发间。

    璩时玙定定地回看过去,嘴唇张了张,迷惑地闭上了——凭什么。

    璩朝坐着起身,就这么凑着来啄她的唇角,意味也很直接:现在呢,还觉得是我们的问题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