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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侠士自己也没想到会变成眼下这般情景。

    五毒教教主曲云因同时修炼七秀坊和五毒教两种心法,由身姿妙曼的青年女子变成小女孩的事情,江湖上无人不晓,他自然也有所耳闻,却不曾料到同样的事情会发生在他身上。

    此事说来话长,侠士与徐知远撕破脸皮后就没有再待在白鹭楼,但仍留在晟江,替周墨查粮食的去向,这一查又指向了白鹭楼。侠士虽然不愿再同徐知远见面,无奈民生大计不该为儿女私情耽误,他伪装成白鹭楼的伙计,恰好撞见了徐知远跟他父亲徐从初争执的画面,侠士原本以为徐知远同他说的话没有一句是真的,不料他和他父亲还真是关系不好,但耳听着他俩争执的内容,侠士不由自主地在心里冷笑:什么“被孝道所胁不得不听从父亲”,鬼才信徐知远真的会在乎什么孝义。

    徐老爹被他那个不孝子气得差点没当场出殡,抚着胸口走了,更别提再见伙计汇报粮铺情况,侠士只能跟少东家交谈。他调整了一下头上的帽子,又摸了摸脸上的易容,考虑到他在白鹭楼待了快一年,侠士自然不可能抢了伙计的衣服一点伪装都不做就来找人,但时间仓促,他也只来得及遮掩面部最显著的特征,徐知远会不会认出他,他还真没底……

    “少东家,”侠士硬着头皮走上前,“掌柜的派我来跟您说,粮铺那边已经没有余粮了,有好些个百姓聚众闹事,我们要不要——”

    徐知远原本不太耐烦地扫了他一眼,顿住,又不着痕迹地仔细看了看这个恨不得把头低到地砖里的伙计,意味不明地一笑:“不过是运得晚了些,你家掌柜未免太沉不住气了。”

    侠士将腰又弯了弯:“可似乎无粮已有多日……”

    徐知远“啧”了一声:“我白鹭楼偌大家业傲视晟江,怎么会无粮米可售?你去库房看看不就知道了?”

    侠士自然不会不知道白鹭楼的库房在何处,可问题在于,他一个“粮铺伙计”该知道吗?他喏喏应是,心中正游移不定,徐知远忽然将手搭上他的臂膀把他扶直:“去吧,别告诉我你来都要一年了还不认得路。”

    侠士顿时浑身一僵,烫手似的将胳膊抽出来:“小的这就去!”

    徐知远果然认出他了。

    侠士恨得牙痒痒,但对方就跟没事人一样,既不主动戳破,也没表现出什么后悔的样子,他摸不清楚徐知远是怎么想的、他从来也没摸清过,干脆就像以前一样,只当自己是个传话跑腿的。查了库房内毫无余粮后,侠士汇报时顺着徐知远的意思道粮米充足,徐知远颔首暗示:“这粮米的买卖关系整座晟江城的民生,不是你小小一个伙计能摸清楚的,回去告诉你家掌柜,若还有不明之事,便来这白鹭楼我亲自与他细谈。”

    侠士称是后正要转身离开,徐知远又悠悠补充:“你也来看看你家掌柜是怎么谈的。”

    在心里用力地呸呸呸了几声,侠士面上一派恭敬:“是,少东家。”

    他回到商会,省去他同徐知远的纠葛过往,将白鹭楼内发生之事一一告知,周墨自然不可能放过调查粮米的机会,当即应下邀请,去赴鸿门之宴。

    侠士没有想到的是徐知远也会有让事情脱离掌控的一天,他因为反对父亲和李重茂的合作,或者说,单方面的无节制报恩,被李重茂派来的一刀流监视,想和周墨开诚布公地谈合作,竟然还要侠士先出手把那些杂碎都解决。

    徐知远看他甩去剑上的血珠,看似平静含笑的眼中竟是隐隐的狂热,侠士被看得浑身不自在,将剑收回剑鞘,心中唾弃徐知远当初同自己互许心意,果然只是看上他一身武艺,这人心思歹毒自负,连自身都能作饵只为换取想要的利益。

    周墨跟徐知远谈条件的时候,侠士也在一旁听着。或许是早前在自己面前暴露过真面目,此时徐知远也不在周墨眼下充装什么忠良,一字一句都不掩饰对李重茂的鄙弃和对利益的追求,侠士垂眉低目地护卫在旁,将他所说的话都认真听进去,一点点洗掉他心中曾经的那个徐知远。

    他已下定决心要与徐知远一刀两断,他清楚徐知远做脏事从不会亲自过自己的手,但他也相信对方难以真正掌控自己的欲望,他总会有露马脚的时候,侠士等着那一天。